一名雨中佇立的女子、一群狂歡的富家少男少女、一個磅礡大雨的午後,釀成一場意外的死亡車禍,受到命運牽繫的他們意外挖掘出浮城裡不可告人的謎事。《浮城謎事》(Mystery, 2012)是大陸導演婁燁自2006年《頤和園》被中國禁拍的五年以來,獲得解禁之後首部在中國公映的影片,找來了他合作甚歡的演員《第四張畫》郝蕾與《春風沉醉的夜晚》秦昊,以及以舞台劇出身的齊溪共同演出一段交織著愛恨情仇的多角戀情,本電影改編自中國大陸天涯社區這個論壇裡一位名叫「看著月亮離開」的網友一篇點擊率破百萬的網路日記「看我如何收拾賤男與小三」。本片不僅僅入圍第65屆坎城影展一種注目單元,更在去年的金馬獎上獲得最多入圍,齊溪更是以本片獲得最佳新演員獎,而郝蕾雖然在最佳女演員獎最後敗給了《女朋友。男朋友》的桂綸鎂,但是好演技已經再次的被台灣觀眾關注。
本文有劇情提及,會影響你在觀影時的驚喜與感受,請斟酌閱讀!
初次觀賞《浮城謎事》是在去年底的金馬影展上,那是我第一次觀賞婁燁導演的電影,當時覺得這一部電影有點像是電視節目藍色水玲瓏的感覺,只差沒有盛竹如出來在煙霧瀰漫的場景講話而已,但是他卻又比藍色水玲瓏多了一些質感,在劇情上比較峰迴路轉,在編劇的精心安排之下,你會發現每一個環節都是緊密相扣的,峰迴路轉之下不禁驚嘆編劇導演能將一個看似普通的婚外情故事,變得如此特別而精采,而在人物之間,你也會發現因為劇本的安排和演員的好演技,不同於那些小三的電視劇或電影,《浮城謎事》裡的人物,每個都充滿著靈魂和時代的悲哀,有著很多的內心戲,層層疊起的情緒讓不管是外遇的丈夫、元配抑或是小三,甚至是支線情節的人物,都充滿了深度,不是一段又一段的吵鬧。
很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男人都愛外遇,身為男人的我一點都無法理解(廢話,我還沒結婚哪!),總是家裡有個賢妻,卻是在外面拈花惹草,左摟一個,下一秒瞬間移動到另外一個地方右抱一個,但是你仔細觀察那些外遇的人們,或者是看看電影裡,其實那些小三小四小五都沒有比元配來的漂亮(當然齊溪人也是蠻漂亮的,只是在電影裡大膽素顏演出,結果神似陳幸妤),最可悲的是,那些外遇的男人總是一臉無辜的感覺,滿口謊言的面對被揭穿的真相,不然就是「我有家庭」一臉做錯事的不是我,也不要來妨害我原本幸福美滿的生活的樣子,十分可恥,人生活到這種地步,豈不可悲?所以當時踏出外遇的第一步時,到底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有沒有外遇的男人想在下面留言現身說法一下?
在觀賞完電影之後,我大概可以理解上面那一段我所產生的疑問,有什麼樣合理的解答,從電影裡,我們可以很清楚,成為了家庭之後,愛變成是一種裝飾品,久而久之,它就被擺在那裏視若無睹,生活變成是一種例行公事,還有無止盡的責任和義務,像個重擔一樣背負在肩上,這時候咧,一旦有什麼花蝴蝶翩翩飛舞在你眼前,柔情似水的對待你疼你,甚至甘願讓你征服,除非你是柳下惠,不然理所當然要把那隻蝴蝶變成囊中物,男人總是渴望著一份情感,還有更重要的是-尊嚴,在電影裡,我們看到郝蕾飾演的太太陸潔(不是高露潔喔~),似乎是一個富家千金來著,而在生活上又比較聰明慧黠,做事比老公來的俐落,自然而然在兩人世界裡就會佔居上位,這對男人而言,他無法得到自尊的滿足感,於是像齊溪飾演的小三桑海蘭能夠時時滿足他,讓他逞逞如獸般的慾望,滿足高高在上的虛榮感(對照與陸潔的激情戲總是陸潔採取主動的方式),又溫柔賢淑不去掌握他的人生,當然身為像是喬永照這種被妻所壓制的男人而言,外遇就變成是走廚房一樣自然。
當然我不是在鼓吹男人外遇,當然也不是在替男人外遇找藉口,愛情的歸屬有每個人的自由,性也是自然的,但是這種把大家都捲入悲哀的漩渦裡的愛情,是一種罪,不過導演似乎對這種男女之間複雜糾纏的情愛沒有太多的興趣,從電影透露出來的氛圍,我們就可以知道,導演只是將社會現象化成了一個縮影,呈現給觀眾,至於這樣的事情到底是對是錯,這樣對愛的追求是好是壞,評斷就留給每個觀影的人們,於是電影一開始用著快樂頌當作引子,隨著車禍的發生軋然而止,電影的最後在想起快樂頌,而畫面裡的人們都是快樂的微笑著,事件裡的人也都各自找到了歸屬和一個塵埃落定的結果,「話說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穩定必將導致紛亂,紛亂終將歸於平靜,只要在這樣的紛亂中,我們得到了生命的歸屬,滿足每個人的喜好需求,學習到了教訓啟示,如果這麼多的情情愛愛,胡搞瞎搞,是讓人成熟的過程,那麼一切也都沒有那麼多的所謂,也不需太多的譴責,在事件裡的人們自己開心了就好。
電影中最精彩的莫過於小三元配大亂鬥的部分,她們沒有互扯頭髮這種轟轟烈烈的對抗,取而代之的是一次次的用盡心機,像是桑海蘭帶著孩子來到幼稚園接近元配的孩子,藉由小朋友的互動假裝認識元配,在若無其事的帶著「情敵」去看看她老公在外面偷吃的情況,使用合縱連橫的方式抵抗外侮,聰明至極,豈料聰明反被聰明誤,她所合縱連橫的這個對象哪是省油的燈,簡直就是現代諸葛孔明,一個深究就把事件脈絡看得一清二楚,甚至還更高招的對抗桑海蘭,讓她想反擊也難,這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來回招數,可說是電影裡最值得玩味的部分,也讓人深深體會到,女人不是好惹的,她們是水做的,平常柔情,風平浪靜,但是一個風吹,她們可能就掀起濤天巨浪,你可能就變成和理查帕克飄洋大海的少年Pi。電影另外一個畫面也是很值得玩味,就是警官和他的朋友(那個和死去少女認識的離職警官),兩人在一個酒醉的夜晚共宿,隔夜卻衣衫淡薄的勾肩搭背,導演刻意呈現如此畫面,訴說著愛情的不穩定性,而且,這個離職警官尚在失去女性好友(甚至是女朋友)的感傷情緒當中,這段畫面,也讓支線角色變得有趣霎時間搶走主角風采。
說回到主角,這部電影的成功,更要歸功於選角,郝蕾真的不用多說,她的演技已然爐火純青,很多情緒的轉折都像是身歷其境的感覺在詮釋,例如初次看見丈夫外遇的情景,那種茫然、對於丈夫信任的崩解,乃至放聲大哭,對抗小三時的用盡心機,企圖運用元配氣勢震懾小三的感覺,回到家對丈夫的試探,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單純,到最後女人之間的相互理解,對愛情的釋然,郝蕾運用演技飽和了這個角色。而齊溪,演出電影的經驗不多,在《浮城謎事》之前,她只有客串了《神探亨特張》,在裡面跑跑步而已,於是在這部電影中一開始意圖靠近元配的無辜貌,小三捍衛愛情的奮力一搏,到最後完成一個家庭回歸支持丈夫的嫻淑太太,之間細膩的情緒處理就讓人看見了功力深厚的好演技,情緒變化極大,難以掌握的角色,但她卻演來輕鬆,更遑論她用著素顏演出的勇氣詮釋這個角色,素顏演出就像全裸演出一樣需要莫大的勇氣,所以得到最佳新演員,完全實至名歸。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愛情是自然而然產生的,身為局外人的我們,觀看這一個複雜的愛情網絡,即便我們擁有評斷對或錯的理性分析能力,但是一旦輪到我們面對這樣的情況,理性終將被感性所吞噬,變得茫然而迷惑,浮城裡的這個謎事,誰對?誰錯?似乎沒這麼的重要,重要的事情是你如何去看清楚人生的價值,選擇你所迫切需要的,確定你的人生方向,如果不明不白的踏上人生的道路,進入每一個人生過程,讓自己的人生充滿著隱瞞、謊言、無窮盡的渴望,甚至變成了犯罪,不但把自己的人生丟進了泥沼,也牽連了別人應該美好的人生,這樣的事情就是最不樂見的發展。人生不能重來,也不會有盛竹如在中途打斷告訴我們那裡做錯了,不幸深陷水玲瓏的人們,請觀賞《浮城謎事》吧,好好理清你的頭緒,清醒,再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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