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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代末,香港功夫電影有一種逐漸式微的態勢,在這個情況下,功夫電影明星想出了一個辦法,將功夫電影結合鬼怪故事與戲劇成分,拍成了《鬼打鬼》一片,殺出一條血路,在這樣成功的經驗之後,功夫加上鬼怪就成了一種風潮,於是在1985年出現了《殭屍先生》(也就是我們比較熟悉的《暫時停止呼吸》),這大概是很多七年級八年級生的回憶,因為每次一轉開電視,來到電影台,不是播周星馳,就是播《暫時停止呼吸》,屢次重播屢次觀賞。在這樣的一種發展下,穿著清官服,雙手平舉跳躍,為了治他一定要貼上符咒,或是暫時停止呼吸來躲避他,這樣子鮮明的形象風格與橋段就深植人心,甚至連劇中的演員都成了一代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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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經過時間的遞嬗,香港電影在某種程度上漸漸的衰弱,市場上多為男女情愛的小製作電影,當外國電影的吸血鬼是一個比一個厲害,一隻比一隻迷人,外國的殭屍也是一種比一種耐打,一樣比一樣具有創意,這種香港傳統充滿趣味的殭屍電影卻逐漸的遭到淘汰,就連演員們也被時代的洪流給沖刷,林正英、許冠英相繼的逝世,兩位女演員王小鳳精神開始恍惚、李賽鳳則發生不倫戀情,小生錢小豪則是發生了在超市偷拍女子裙下風光的醜聞,對照一時風光,不勝唏噓。於是這部電影《殭屍》(Rigor Mortis, 2013)的登場,本身是富含許多意義的,不僅是像香港電影史上的傳奇致敬,更是對於殭屍電影的式微產生慨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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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殭屍》是歌手出身的麥浚龍初任導演的作品,同時也身兼製片與編劇,以初次擔任導演的作品來說,電影中充滿許多對於畫面的想法、藝術化的呈現,劇情上有多層意義,情感豐富,氛圍上的掌握也是相當出色,這樣的成績,不僅讓他入圍第五十屆金馬獎最佳新導演獎,未來也相當值得期待。而本片的演員,每個演員的出現都是讓人感動的因子,包括了錢小豪、陳友、鍾發、吳耀漢、樓南光等人,都是殭屍系列電影令人懷念的面孔,另外還包括了資深演員鮑起靜、金馬獎最佳女配角惠英紅(其飾演的角色單名「鳳」,在片中精神異常,應該也有描繪演員王小鳳生活經歷的意思)與盧海鵬等,每一位演員演技爐火純青,在觀影上不只感動,更是享受,尤其首推鮑起靜在片中一段一鏡到底的橋段,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演技了,根本就已經融入了角色的狀態,感情豐沛層層堆疊,看完這段肅然起敬,我要把鮑起靜列為本屆金馬女配角的最大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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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更找來了《咒怨》清水崇擔任監製,融合了日式鬼片的驚悚元素,這讓《殭屍》一片在觀賞上,脫胎換骨,跳脫了以往殭屍電影較為趣味的特色,在風格上比較冷冽,氣氛上成功的營造出讓觀眾坐立難安的驚悚,雖然在突然嚇到或是以音效驚人的橋段是較少的,甚至對大膽的人來說是沒有的,但是在氣氛上那種讓人打從心底發寒的感覺卻是相當強烈。電影中出現的殭屍,造型也比以往的殭屍來的兇狠,看起來不寒而慄,而除了殭屍以外,也出現了日式電影中會出現的厲鬼,讓殭屍除了直立跳,更會飛、爬,行動快速。除了這些鬼以外,導演也透露了在電影中,出現真正的鬼,而且導演並沒有將這個驚悚的畫面剪掉(請參考下圖,看電影時請仔細找找),所以說,這部片什麼鬼應有盡有,不可怕也難。在畫面的呈現上,除了冷冽的顏色,場景的設計、意境的製造也相當講究,劇中最重要的那棟公屋,斑駁的磚牆、詭異的氛圍,偶爾純白的物件襯托,創造出劇本深層的意義在表層的呈現,交互影響,完成度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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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討論到劇情,會影響到您的觀影感受,請斟酌閱讀!

(簡言之就是有雷慎入!)

電影以錢小豪的觀點進行描述,他搬進了一棟老舊的公屋,住進了2442號房,卻沒想到一住進房後,因為生活的沉重壓力,讓他心生上吊自殺的念頭,就在瀕死的一瞬間,同住在公屋的道士阿友前來營救,小豪這才發現這間2442號房有著兇惡之氣。一樣住在公屋的梅姨與她的老伴冬叔是人人稱羨的一對,某日,在冬叔出去倒垃圾的時候,不小心發生意外喪生,心有不捨的梅姨找來了道士九哥,希望九哥有方法可以讓冬叔死而復生,沒想到梅姨和九哥卻因此煉屍成疆,甚至有更讓人驚懼的事情即將發生。小豪與阿友面對這樣殭屍與厲鬼的攻擊,他們該如何攜手伏屍,改變這棟公屋居民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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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表面包裹著的鬼故事,《殭屍》是錢小豪個人的人生回顧與自述,電影中我們看到一代的明星卻走到生活潦倒的窘途,妻離子散,對照現實生活,他把自己的大好前途毀在一件醜聞之中,想當然爾對於他和家庭都是一大負擔,隨著電影劇情的發展,我們看到了他對於殭屍電影的懷念,對於那些戲服的珍貴保存,甚至在公屋出現殭屍的時候,會跟著阿友出一份心力,降伏殭屍,就是對於自己事業不願放棄的宣言,甚至在電影最後一段一個劇情上的回馬槍,讓觀眾看見了,他至死仍幻想著成為人們心中伏鬼英雄的形象,有一種縱觀大半生榮景與悔恨的省視,甚至是一種揮別過去想要東山再起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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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實上在這部電影中,除了錢小豪本身的半自傳故事外,也是對於香港殭屍電影緬懷,就像錢小豪的人生,曾經是那麼的風光,但這種穿著官服的殭屍卻在時間的洗刷下被人忘記,再次呈現在銀幕上,卻要像電影中的殭屍一樣,有體卻無魂,要魂還要藉由厲鬼的附身,透過融合清水崇的恐怖風格,才能借屍還魂,重出江湖。儘管如此,人們還是無法忘懷暫時停止呼吸,在額頭上貼符,使用黑狗血的特殊經典橋段,於是在電影中,導演用著小橋段提醒著觀眾。在《殭屍》裡頭,我們可以看到在公屋裡,出現四個高大撐傘的陰魂走過,不但提示著這棟公屋是集眾陰於一地,更讓人想起了《鬼新娘》等電影會出現的經典鬼魂形象。製造氣氛也紀念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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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屋,就象徵著這些過去大紅的經典電影,裡頭住著我們曾經熟悉的人物,錢小豪、陳友飾演的道士、精神狀態不穩的鳳姐、殭屍等,但卻如同公屋外表所呈現的,斑駁而逐漸被人們遺忘,這些人,就像劇中的梅姨,捨不得,不願忘記,難以放手,因而煉屍成疆,拍成這樣的電影紀念,終究還是要隨著殭屍的死去而終結生命,如同觀眾的流失,而停止拍攝這樣的電影,《殭屍》這部電影的存在,不僅是表象的恐怖片,更是對香港電影曾經光輝一時的年代致敬、緬懷與紀念,甚至是喚起觀眾的記憶,希望可以創造已死的殭屍電影重而復生的榮景,一如電影中出現水晶球中出現下雪的香港這樣的奇蹟。電影的最終,跑演職員名單的時候,一閃即逝的畫面出現導演麥浚龍坐在人潮散去的戲院看著銀幕的畫面,那是一種仍舊死守著殭屍電影的抱負,希望能在已經消失的觀眾群中重見光采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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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無論是不是曾經經歷過《暫時停止呼吸》那個殭屍電影風潮正盛的年代,《殭屍》不管是單就電影層面各方面的呈現,還是在劇情方面層層堆疊的意義與情感上,都是具有觀賞的價值,同時也藉由一張電影票,隨著《殭屍》,向已逝去的雙英-林正英與許冠英為我們帶來那曾經有過的美好致敬,觀賞《殭屍》會是最好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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